,如今她还打算苛扣梅贞院的分例,真是跟天借胆,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
“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柯氏不丢茶碗,这回改泼茶水,一大碗的茶水泼得她身上半湿。“我就不给,你能拿我如何?”
杨如瑄笑了笑,掸了掸衣裙上的茶水。“媳妇又能如何,自然是找爹商量了。”
“怎么,你爹都还没死,急着找你爹分家,不怕背上不孝罪名?”
“娘想太多了,媳妇怎么敢呢,”她笑了笑,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手环。“总不能事事都找奶奶商量,对不?”
“你敢威胁我!”柯氏气得直接拿起茶壶往她身上丢去。
杨如瑄眼捷手快地闪过,却还是避不开茶水的波及,洒了她一身湿。
“娘,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后头传来熟悉的声响,她头也没回,就连身上的水渍都懒得拍了,直接欠了欠身。
“希望明日奉茶问安时能得到娘的好消息,这么一来我到奶奶那儿问安时,才能心底踏实。”话落,直接转头就走,漠视跟着踏进厅内的樊柏文和杨如琪。
在经过杨如琪身旁时,她清楚瞧见杨如琪衣着光鲜,满头金钗,得意洋洋的神情,像在对自己炫耀什么,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瞧,这不是很像以往的自己。
甩了甩头,不管后头到底谈论了什么,她只想着赶紧回梅贞院。已经快正午,侯爷用膳的时间到了,杏儿应该依她的吩咐将膳食都备妥了才是。
杨如瑄回到梅贞院时,却瞧见蜜儿和之前差点被卢氏卖掉的两个丫鬟起争执,三人在主屋大厅外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扯发推人的全武行都上演了。
“都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杨如瑄急步走上前,一把拉开蜜儿,一把拉住春莲,瞪着发散衣乱的夏莲。“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春莲和夏莲这两个丫鬟真是被养得尊贵,来到梅贞院后依然双手不沾阳春水,要不是她撂下没干活就没饭吃的话,狠狠地饿了她俩两天,就怕她们真以为自己是樊府的千金。
好不容易让她们干活,却又是干得要死不活,三天两头就跟杏儿蜜儿起冲突,把她们两个带到梅贞院,她真是活该累死自己。
“少夫人,今儿个是罪证确凿,春莲趁着我和杏儿在厨房忙时偷了少夫人的金钗,
是我想起有一味药材没拿又踅回,刚好被我逮个正着,结果她还硬狡辩,跑到主屋这儿来,夏莲为了要掩护她,故意拿茶水泼在侯爷身上,趁乱将金钗丢到侯爷的床底下。”蜜儿气得粉脸红通通,像是恨不得冲向前,咬断春莲的喉咙一样。“之前我和杏儿老是丢东西,说了几次少夫人都不信,如今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杨如瑄闻言,美眸微眯,冷睇着春莲和夏莲。
春莲和夏莲以为她至少会再问话,正想着说词,没料到杨如瑄一步向前,左右挥臂各赏了她俩一个巴掌,在她们还来不及反应时,又听她道——
“把贾管事找来,就说梅贞院要清里门户!”
春莲和夏莲当场一愣,异口同声地喊着“少夫人!”
“偷窃已是不可饶恕,竟敢连侯爷都没看在眼里蜜儿,贾管事一到,就跟他说马上将她们两个卖出府,卖到哪里都无妨!”
看来是她太过心软,想给两人改变的机会,岂料她们非但冥顽不灵,还胆敢以下犯上,没把主子当主子,这种丫鬟不值得她的怜悯。
话落,压根不管两人立刻跪下求饶,杨如瑄一心只想赶紧进房,查探樊柏元是否有被茶水烫着还是怎地。
一进屋,就见樊柏元已褪去衣衫,赤luo着上身。
杨如瑄瞪大眼,只见他身形壮而不硕,如刀凿般,雕琢出利落线条,尤其是那宽肩与厚实胸膛,以及那窄收的腰打从他双眼受伤回来至今应该两三年了吧,但他身上压根不见半点过瘦和余赘。
他是个武将,然而那张俊美的脸庞和宽大的锦袍,让人完全看不出他衣袍底下竟藏着如此精瘦的身形。
“进门也不知道先通报一声吗?”樊柏元拎起衣袍套上。
杨如瑄直到他出声才慢半拍地红透了脸,急忙垂下眼,但想起进门是所为何事,又忙问:“侯爷身上可有烫伤?”
问完,她看见搁在地上的衣袍,猜想那是他刚换下的。
“没事。”
听他说没事,杨如瑄才走去拾起换下的衣袍,发现衣袍湿的是下半部,不由回头往他身下打量。
他已经坐在圆桌旁,锦袍遮掩住他的裤子,她怎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轻步走去,不住地在他身旁张望。
“你在我后头做什么?”
经他这么一问,她吓得赶忙定住动作。也对,武将出身,她这样晃啊晃的,他也能清楚感觉到。
“没,我只是在想默言怎么没在侯爷身边。”她随口拈来说词。
通常白天默言总是会伴在他身边,且只要有默言在,他不太喜欢她也在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利用白天做点琐碎的小事。
他不答反问。“不是要用膳了?”
“对喔。”她回头,适巧瞧见杏儿正端着菜进房,朝自个儿不住打量。
“少夫人,你身上怎么湿透了?”杏儿小声问。
“没事,这衣袍你先收到篓子,膳食准备了吗?”她将衣袍塞给杏儿。
“是的,奴婢全照少夫人的意思烹煮,只是少夫人,你先去换套衣裳吧。”杏儿看着她一身像是淋过雨的狼狈模样,决定回头找蜜儿问去。
“我待会就换。”她坚持,只因用多样药材所熬煮的粥得趁温热赶紧食用,否则功效减半就浪费了好药材。
杏儿没辙,只好抱着脏衣袍退到房门外。
将菜给布好,添了碗粥搁到樊柏元手里,回头才发现满地都是水渍,杨如瑄不禁想她真是激怒了柯氏,那茶水将她泼湿得很彻底。
但她还是决定先将他喂饱,可还没碰到汤匙,他已经快一步拿起,怡然自得地喝着粥。
“去换衣服。”他低声道。
杨如瑄愣了下,疑惑他怎会要她去换衣服,而后想起许是杏儿的话教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先去换了。”既然他能自个儿吃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于是她拉开衣橱,从里头挑了件湖水绿丝绸对襟襦衫。
她懒得来来回回地跑,便先塞了几件衣裳在他衣橱里当备用,没想到今儿个倒是派上用场。
只是日正中午,尽管明知他双眼不能视,但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还是觉得有些羞怯。
摇头笑笑,她真是想多了,反正他又看不见。
当着他的面事实上,是站在他右手边,所以不算在他面前,她快手解开衣带,褪去湿透的襦衫、中衣和罗裙,却发现肚兜竟也湿了大半,这下可好了,衣橱里有衫有裙,就是没有贴身衣物。
想了下,她先套上月牙白绣牡丹花纹的罗裙,在衣橱里找着布巾,这时意外瞧见一条帕子,那是当初她系在他手上的帕子帕子沾染一处淡淡的赭红,猜想是他要人洗过再收进衣橱里的。瞧着,心不由微暖着,感觉自己像是被搁在心上,尽管他不知道那个人便是自己。
无声笑叹,她将帕子收好,拿了条干净的布巾往胸口处不断地轻压擦拭,甚至干脆拉掉肚兜的系绳,往里头擦拭着。
突地——汤匙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碎响。
“侯爷?”她快步走来,先检查他的脚边,怕他不慎踩到碎片伤了脚。
她的小手就按在他的腿边,教他浑身不自在,正要挥开时,她又惊呼道:“侯爷,你的裤子是湿的,得赶紧换下!”她摸到大腿处,那布料是湿透的。
“不用。”他几乎是咬牙道。
“可是”
“侯爷。”
外头响起默言的声音,樊柏元低沉唤道:“不准进来!”
外头沉默了下,换上的是杨致尧带着兴味的笑音。“默言,咱们先到外头晃上一圈,等你家主子办完正事。”
樊柏元闻言,心底恼着,偏又不能作声,便冷着声对杨如瑄道“我不需要换,你衣裳可换好了?”
话落,他正要轻推开她的肩头,岂料她却刚好起身,大手适巧不偏不倚地贴覆在一团柔软上头。
一股热度袭来,教杨如瑄心头一颤,这才惊觉她刚刚拉掉了系绳,她的肚兜已经掉下大半,他的手就贴在她的胸上
该怎么办?她瞪大眼,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脸羞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而后才缓慢地吐了口气没事的,侯爷看不见,也许他根本搞不清楚他摸到她身上何处如此劝说自己后,她轻轻地拉开他的手,却发觉他的手极烫,再看他一眼,只见他已别开眼,耳垂泛红。
她快手拉起肚兜系好,小手覆上他的额头。“侯爷,你的额头有点烫,你该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樊柏元眼角抽搐着。
“没事。”那嗓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可是”
“没有可是!”“哇,好凶啊。”外头又响起杨致尧的调笑声,樊柏元才惊觉那家伙根本打一开始就没离开,而他浑然未觉,全都是眼前这这败德的女人惹的祸!
同时,杨如瑄一听见杨致尧还在外面,立刻走回衣橱前拿起衣裳快速套上,回头想帮杨致尧开门,却想到那碎了一地的汤匙碎片。
“先等等,我收拾一下。”房里没有摆上扫帚,她只能蹲在樊柏元脚前捡着碎片,正要将聚成一堆的碎片用布巾包起时,却不慎扎伤了手,教她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樊柏元皱眉问。
“没事,只是被碎片扎了下。”
“到底在搞什么?”杨致尧嘀咕着,干脆将门推开一条缝,惊见她竟蹲在樊柏元脚前,立即二话不说地把门用力关上。“原来真是在办正事,真是太失礼了,我今天还是先告辞了。”他方才不过是说笑,谁知道里头到底在热闹什么,这会门开影现,他顿时爆开恶寒。
完了完了,这个性情大变的侯爷被打断了好事,不知道会怎么整治他,依他看,还是走为上策!
“在胡说什么?她扎伤了手,还不赶紧找外头的丫鬟替她上药!”樊柏元不耐地低吼着。
“扎伤手?”杨致尧轻轻地再推开门,就见杨如瑄已站起身,正吸吮着自个儿的手指。“瑄丫头,怎么回事?”
“没事,不过是被汤匙碎片给扎了下。”杨如瑄不以为意地笑说着。“尧哥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我今日带了伴手加菜。”杨致尧笑着,两人话中有话,彼此心知肚明。
杨如瑄笑了笑,知晓这一回杨致尧已经帮她把所有的药材都给备妥,只是这钱恐怕得要改天才能给了。
待杨如瑄走远,杨致尧才将视线从满桌的清粥小菜转到樊柏元脸上。“侯爷瞪人的感觉好凶狠,可是那脸怎么红了?”
他不提没事,一提就等于是往樊柏元心底火上添油。“胡闹!”
“胡闹吗?”杨致尧用手挑了块脍炙鱼片,不住地比出大拇指。“瑄丫头真是得到我姨奶奶十足十的厨技,一桌菜做得如此用心,就为了替侯爷添药入菜都还得想法子调味掩饰,怕侯爷不肯吃”说至此,他抬眼直睇着樊柏元。
“侯爷,我妹子待侯爷尽心尽力,可怎么刚刚却听到侯爷怒斥她,这和当初侯爷对我说定会善待她,可是南辕北辙呀。”
“我不是在骂她,而是她”樊柏元顿了顿,实在不愿意将刚刚的状况道出。
明明就是个干练的姑娘,甚至还懂兵法,能够融会贯通搬出奶奶压制二娘,可刚刚一点防心皆无,好似她眼里只有他。
哼,要是以往,也许他会信,但现在的他难以相信。
“好啦,那些不提,倒是侯爷”忍不住又捏了口酱菜,他吃得眯紧双眼,一脸痛快后才舔了舔唇道:“什么时候才要跟瑄丫头说,侯爷的眼早就好了?”
樊柏元默不作声,杨致尧不以为忤,只是忍不住再问:“侯爷刚刚到底看到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脸还是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