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就越堵得慌,要钱粮有钱粮,要民心有民心,要强兵强将有强兵强将,要名望有名望,要贤能有贤能,简直就没有短板。
有能力的人谁不想投效这种英主,何况坊间传闻这赵太守还广于纳谏,并不是偏听偏信的那种人。
这些条件加起来,都能当模范君主来看了,谁看了不喜欢。
可问题就是,他要搞世家啊,换谁来心里不堵。
“太守此言差矣,却不知凡美好的背后已是暗流汹涌,大好形式也能一朝尽丧。”
这话纯属就是夸大其词,这也是谈判或者劝降之类的套路,反正只要不脱离事实,就直接往最严重了说。
正不正确先不考虑,总得让对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对方开始慌了那就更好,事情基本就成了。
沮授这话听起来是挺严重,而且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反正听了就让人不舒服。
可在两人眼里,赵泰根本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是他身后站着的郑琛,尤阚都没有动弹的意思,这都不拔个刀,或者出言喝斥一下吗?
赵泰没反应还能理解,毕竟能被两人评为英主的人,怎么着也不会轻易被吓住,也不会动不动就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可作为属下的也没反应,这年头给人当手下要求都这么高了?
沮授不理解,总觉得干巴巴的有些没劲。
“公与是指的世家吧,若说隐患也唯有这一处,只此一处。”
赵泰肯定的语气让两人心里一凉,他不光知道,而且还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才如此有恃无恐。
那如此一来说再多好像也不起作用了,常山郡内的世家不是不知道这些,就是知道才会被逼得无路可走。
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无计可破,哪怕两人把脑细胞都用完也没办法。
这时候再多的智谋兴许还没一把刀在手里管用,毕竟在自身势单力薄还面对什么都不听的人来说,用脑子可没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太守如此自绝于世家之外,逼迫于世家,难道就不怕天下共弃?共逐之?”
田丰已经听不下去了,你吓他他早有准备,你劝他,他又已经铁了心要这么干,这就算再巧舌如簧也是白搭。
所以田丰直接挑明了说,把最坏的情况都给说了出来,同时也表明了立场。
沮授闭了闭眼睛,感觉这话说出来后想走出这个院子,或是走出真定都难了。
“那依元皓之见,本官该如何?”
赵泰摆了摆手,让尤阚把刀收回去,立场,利益不同而已,还没到非砍人不可的程度。
“凡长治久安之势,莫不与士人亲近,士人之才能者甚多,可为治下之势任用,如此使民安居乐业,岂不政通人和?”
“好,好一句士人之才能者甚多,然后呢?”
田丰被问得有些不自在,关键赵泰眼里的讥讽让他心中有些恼怒。
历来都是如此,而且他自觉已经说得很透彻了,就是跟士人亲近,跟世家亲近,有人才治理地方乃至天下,这哪还有什么然后。
“不知太守有何高见,丰言语中可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守指正。”
田丰话语也硬了起来,他到想听听赵泰能说出些什么金玉之言,让他非得盯着世家不放。
“指正却是不敢当,但本官有一言可送与两位,士人之才多出于什么地方?世家,天下官员又出于什么地方?还是世家,知识书籍?世家,钱粮土地?世家,察举制举孝廉之人?世家。”
“有世家在,天下哪来的繁荣,万民不过是世家之鱼肉罢了。
“秦时废除奴隶制等制度,使国家兴盛,生产力提高国力日强,来源于商鞅变法,今我欲变法,使阶级尽消,中原族人皆平等,无有高低贵贱之分,知识全民可习不分男女老幼,若合格者皆可为官,晋升之阶不掌于某一群体之手,如此,尔等世家会同意吗?”
继奴隶制之后,到了汉朝人就分成了三六九等,即使这比奴隶制好了太多,但晋升的渠道却被牢牢把控,百姓根本就翻不了身。
哪怕当兵立了战功也会因为身份而没有好的发展,就是爬上去了也会成为世家的一份子,这就没有变化。
一个国家和势力的发展,晋升渠道跟空间是重中之重,要是把人钉死在了某个阶级,那会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都爬不上去,那努力又有什么用?后世都有这种现象,何况是古代。
只有打破这些封锁,才能让整个势力蓬勃发展,迸发出无限生机。
但当赵泰刚说完后,田丰跟沮授就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的这些真的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