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秉性忠厚、循章善守、又耿直进谏的臣子们,纷纷遭到废黜,不得善终。朝野一时哗然,很多人也看清楚新天子的成色。果不然,天祚帝开始往荒淫奢侈一路狂奔。他与皇祖父稍有不同,崇佛好文,更爱游猎。为了心爱的游猎,他可以把国政丢给萧奉先、耶律阿思等宠信之臣,四处巡幸游猎。去年,即辽乾统二年、宋天启二年正月,天祚帝携皇后妃子,以及近臣贵族近千人,巡幸鸭子河。二月,巡幸春州等地游猎。六月,因为大雨罢猎,驻跸散水原。七月,又在黑岭游猎。出入驻跸数以万计,动辄设宴,宴请当地王公贵族,耗费巨大。而国政完全落入萧奉先和耶律阿思等人之手。这些人为了讨好天祚帝,除了全力支持他四处游猎之外,还源源不断从宋国采购美酒、果脯、香料、丝绸、玻璃等奢侈品。天祚帝巡幸到哪里,这些奢侈品就送到那里,供其享用。此外,还不惜民力,在燕京大肆修建“江南名园”,好让天祚帝在游猎之余,回到燕京休养时有心怡去处。钱财源源不断地向外流逝,奸臣们又在里面中饱私囊,国库已经窘困到了极点,只能对地方州县和部落横征暴敛。最苦的南京和西京道,已经到了临界点,到处都是民乱暴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聚成漫天的大火。中京和东京道也全都怨声载道,人心思变,民乱迭起。朝廷主力军队,忙着去弹压这些地方的民乱。以至于偏远的上京道,辽国已经没有力量去掌控它,现在几乎处于失控的状态,全靠好爪牙—塔塔儿部在勉强维持着。萧十佛和耶律大石都知道这些。北辽天子在昏庸荒淫中拉着辽国越坠越深,宋国却在雄主的振奋下,面目一新。“可惜,陛下热衷游猎,一年也回不来几天南京。而在南京秉政的那些人,对宋国烽火四起,民不聊生却是深信不疑,丝毫没有防范。真是可恨!真想拉着他们过来,好好看一看!”萧十佛忿忿地说道。“没用的。我们永远也叫不醒一群不愿意睁眼的人。十佛,听说这几年宋国往来燕京十分密切,在辽国赚到的钱财,很大一笔没有运回宋国来,直接就进了某些人的腰包?”耶律大石满脸的忧患。“没错。就是萧奉先、耶律阿思、李俨等人。宋人用一船船的钱财把他们喂得饱饱的,所以他们心里就算有数,也不会讲出来。居心叵测,宋人居心叵测!”萧十佛恨恨地说道。“是居心叵测。可是又有什么用?宋人羸弱,已经深入我辽国君臣军民的骨子里。说宋人会对我大辽有非分之想,他们会认为是个大笑话的,说这是疯子才能想出的事。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宋国的天子,可能就是个疯子!”“是啊,只有疯子才会故意把国内的积弊全部挑破,然后直接动用兵马去弹压。杀,杀,杀得人头滚滚啊。光河北,就杀了三四千人,劳役、流放了两万多人。霹雳手段,听说把河北几位老夫子活活吓死了。”“呵呵,是的。杀了这么多人,宋国那些洋洋自得,以为天之骄子的士大夫们,吓得膝盖全软了。什么饱读诗书,熟识经义,还不是跟泼皮刁民一样,惧威不怀德。”说到激愤处,耶律大石和萧十佛怒发冲冠,勐拍栏杆,拍得手心发红生痛,却于事无济。现在辽国朝中奸臣当道,忠良困顿。就连萧兀纳这样的擎天忠臣都被远斥,自己这些无职无权,空有名望之辈,又有何用?国事艰难,我辈却只能困坐空谈,如何不叫人恼怒!耶律大石和萧十佛,看着熙熙攘攘,生机勃勃的开封城,心里就像是堵塞了一团乱麻,叹息一声接着一声。真是叫人难开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