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给诸家。而后只要中了进士,做了执相,良田不要钱一样犒赏下来,还福及子孙。家族子孙在乡里巧取豪夺、强买强卖,又偷逃税赋,官家和朝廷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否则的话,怎么可能短短数十年,从中资之家一跃成为巨家。就是如此优待惯了,地方世家大户们才会如此得寸进尺,觉得朝廷清丈田地、完整赋税,就是要夺取他们的利益,完全忘记此前享受的巨大利益,只觉得朝廷亏待他们。“我等诸家,尽心尽力靖平地方、安抚百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为何如此凉薄...”平原袁家喃喃地说道。“靖平地方,安抚百姓,诸位,张某做过地方官,也看过秘书省的统计,各州县的桉子,十件有七件与地方世家大户有关,或欺男霸女,或巧取豪夺...这也叫靖平地方,安抚百姓?”张叔夜逐渐失去耐心,他知道,跟这些牵涉到切身利益的世家代表们讲道理,再多的口舌,也很难讲得通。不如按照官家所言,道理说服不了,就物理说服。张叔夜看着诸家代表,心里挑选着骇猴的那只鸡,赞皇李家的家主不满地说道:“我等诗书世家,子孙传嗣,开枝散叶,人丁当然要比一般百姓多,吃用当然也要比百姓家多。朝廷应当体谅我们,多于优待...”张叔夜眼睛一亮,打断了这位的话,“你是赞皇李家的家主?”“正是。”“好胆,本官正要找你。敦舆山逆贼,是你指使的吧。”李家主脸色一变:“张郡守,这话可不敢乱说。”“是不是你指使的,官府早有了证据。敦舆山逆贼覆灭在即,到时候人证也齐全,你想不认,照样可以定你的罪。”“来人!”“在!”河北郡布政司副使刘存义带着人走了进来。“赞皇李家的家主在此,拿下!”“是!”刘存义挥手叫人把惊慌失措的李家主拿住,笑着说道:“我们正好接到司法调查局的协查令,说赞皇李家是敦舆山谋逆大桉的幕后主使,我正调遣保安警队安卫支队前去赞皇县。你小子却正好撞上了。”“诬蔑!这是诬蔑!我李家诗书世家,河北名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家主大声争辩道。“是不是诬蔑,有河北检察厅的御史们勘定。有没有罪,有河北判事院的判事官裁定。你再嚷嚷也没用。”张叔夜挥挥手,叫人把李家主拖走,然后环视了一圈有些坐立不安的诸家主,语重深长地说道:“诸位都是饱读经义的人,大道理都懂。人要知足,朝廷如此优待世家,当要念恩,不要一错再错。”迟疑了一会,张叔夜又说道:“张某就给大家做个普法教育。《国是大诰》里官家再三保证天下官民财产不受侵犯。但是有一点例外,那就是犯法有罪,法司裁定抄没家产,就可以合理没收入官,充为公田。”“什么叫犯法有罪?造反谋逆就不用说了,抄家灭族,绝不会客气的。个人犯罪不会被剥夺,杀人、盗窃、强暴,不会剥夺你名下及家族的财产。但是侵犯公众利益的罪,贪污、放火...以及偷逃赋税。尤其是这偷逃赋税者,田产五百亩以下者,累积五年数,当没收逃税田地;五百亩以上者,累积三年数,当没收...”“如何定罪?我们布政司说了不算。税政部门只能把查处的罪证直接提交给县判事所,由判事官审议,认定证据确凿,合议裁定有罪。还要再上报给州判事院过审一遍。要是事主觉得冤枉,还可以向郡判事院和大理寺申诉。”说到这里,张叔夜的话语十分郑重,“诸位,官家和朝廷对定罪十分谨慎,可一旦证据确凿,定罪却是顺理成章的事。诸位啊,一旦定罪,就是万劫不复的事情,还请好生斟酌。”张叔夜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官家派本官来,因为张某善于收拾烂摊子。诸位,官家在心里已经做好预计,河北就算是打得稀巴烂,他也要把新政推行下去。”一直在旁边默然无语的刘存义,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诸位,请务必正视官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