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光让他那种充满死寂的脸上多了分生气。
嘴唇哆嗦着,有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个声音来。
他的手冰冷干燥,就跟这天气一样。早已没有往日温润的感受,干瘦的就像一只冻干的鸡爪。
赵似紧紧地握着他,想把身上的温暖传递过去。可是官家的手和他的身子一样,就像是万年玄冰,握了许久,一丝儿热气也没有引出来。
看着这张瘦得近似骷髅一般的脸,赵似忍不住想起皇兄的笑容声音,犹如就在昨日。泪水就像开了闸似的汹涌而出。
官家看到赵似泪流满面的样子,嘴角露出怜惜的笑容,似欣慰,又似无奈,好像还带了几分鼓励。
种种情绪,难以言明。
赵佶站在远边,想靠近来听一听官家是不是跟十三弟说什么悄悄话,却觉得无趣。
想就此甩手离去,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又觉得无情。
他站在那里,踌躇迟疑,站立不安。
赵佖眉头一皱,推了推引导他的内侍,让他把自己引到官家榻前。
“六哥,老九来看你了。”赵佖蹲了下来,摸索着握住官家的右手,轻轻地呼唤着。
官家转过头来,含笑点了点头。赵似也含着泪抬起头,冲他点了点头。
赵佶这时终于走上前来,蹲了下来,与赵佖一起握住官家的右手,也轻轻叫了一声。
“六哥,十一来看你了。”
官家露出欣慰之色,点了点头。
桀骜不逊的赵偲只是向前走几步,站在赵佶身后,没有蹲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床榻上的官家,仿佛局外人一般。
官家嘴唇微微哆嗦了几下,费力地抖动着。
赵似连忙把耳朵凑到跟前,用心听了起来。
“皇兄,请放心,都是亲兄弟,臣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赵似流着泪,哽咽道。
赵佖也是悲从中来,先是哭了一声,随即又收声,强压着悲伤,只是流泪哽咽。
赵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唯独赵偲,站在那里很尴尬。
过了一会,官家又陷入到昏睡之中。
几人看着他,心里清楚,皇兄再醒来就不知什么时候。又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告辞时,赵佖拉着赵似的手,好生劝慰:“十三哥,你也要好生保重身体。”
赵佶站在旁边,踌躇了一会,干巴巴地说道:“十三哥,不要太劳累了。”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赵似默不作声。
寒风刺骨,期盼的大雪堆积在阴沉的乌云里,拼命挣扎地想钻出来,却一时于事无济。
不知过了多久,梁师成悄悄地走近来。
“殿下,九哥出了宫,回王府去了。十四哥出宫后却出城去了,说是要去金明池赏雪。十一哥,还没有出宫,去了庆寿宫。”
赵似的脸上,如千尺深潭一般的静寂。
“还有什么动静?”
“有几位文官在东华门,说向太后召唤,想进庆寿宫,被杨都虞候拦下。”
“嗯,你继续盯着。本王还要继续守着皇兄。”
“遵命。”
黄昏时分,赵似在福宁宫外面缓缓地走着。
官家一直没有醒来,朱太后和刘皇后来看过一回,哭了一会,被赵似劝了回去。
“殿下,”梁师成和高世则匆匆地赶来。
“什么事?”
“殿下,于高品送来急报。姚雄姚将军在宜城楼,悄悄面见了高俅。”
赵似猛地转头看向两人,目光里透出的压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世则,师成!”
“臣在!”
“三班直,入内内侍省...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们替朕看住了这皇城十八宫殿。”
“遵命!”
“通知所有人的,现在是要紧关头,就是睡觉,也要给我睁着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