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要强、执拗,然而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一些东西,露出一点马脚都不知所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收到过什么爱护,不知道哪里来的满腔热忱和诚挚,全都毫无保留地挖出来捧着送到白艾泽面前;他其实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就是故意要在白艾泽面前做错事,像个想要吸引大人注意力的淘气小孩;他喜欢撒娇卖乖,他眼睛里装着用不尽的爱意,他挑食,他睡觉踢被子,他用牙膏很浪费,他不爱打热水洗脸......
白艾泽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尚楚,然而并不是,他在城中村那扇木门上砸了一拳又一拳,他亲手砸破了自己的幻想。
也许真正的尚楚就藏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背后,只是他离开了,他没有勇气让白艾泽剖开他。
这些念头在白艾泽脑子里混乱地交织到一起,他想理出一个头绪,哪怕能抓住一条模糊的线索,他想重新解那道题,也许他可以找到不同的答案,但他越努力就越抓不住,关于尚楚的一切记忆都变成了粗糙的沙砾,在他身体里反复游走,摩擦着他的每一根筋脉、每一个细胞,在上面刻下印记,但他就是抓不住这些沙,明明那些痕迹那么清晰、那么深刻,但他什么也抓不住。
“他生锈了。”白艾泽出神地看着空气,轻声说,“他说他生锈了。”
“既然生锈了,就让他自己把锈痕磨掉。”叶粟说,“你帮不了他。”
白艾泽茫然地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叶粟:“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你只要做你自己,”叶粟坐直身体,笑着说,“继续做他喜欢的那个你,做到最好,他会看见的。”
白艾泽抿了抿唇。
叶粟在小七头上摸了一把,酒红色大狗兴奋地凑上去撒娇。
“艾泽啊,谈恋爱可不是养宠物,”叶粟冲小七吹了声口哨,“你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出去,总想着把他关在安全的地方,怎么晓得人家想不想要呢。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另一半,小尚不是,你也不是。”
白艾泽一愣,双手攥紧被角。
“去吧,”叶粟在小七屁股上拍了一下,“去陪陪你小叔叔,他要是哭了你就给他嚎两声。”
小七得了令,屁颠屁颠地跳上了床,卧倒在白艾泽身边。
白艾泽摸了摸大狗的背,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叶粟说:“哥,有烟吗。”
“烟你妈烟!让我儿子吸二手烟,看老子抽不死你!”叶粟翻了个白眼,从床上捡起手机,没好气地往外走,“机票退了啊,退票费记得转我。”
小七嗷呜了一声,把脑袋往白艾泽怀里顶。
白艾泽慢慢低下头,抱着它的脖子小声说:“谢谢你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