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愣。尚扬道:“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尚爸爸又瞪他,道:“是你自己要去西北,还是他叫你去?”
“这我跟你说不着。”尚扬急着想知道出什么事了,道,“你是从哪儿听说什么了吗?他栽了什么跟头?”
尚爸爸冷言冷语道:“不清楚,不该问的别问,保密条例你不懂吗?”
“……”尚扬气得手指暗暗发颤,道:“我懂,他也懂,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根本不会告诉我。保密条例对你无效吗?你也不管国保的事,怎么就能听说?”
“你还有脸说……”尚爸爸却没说下去,满脸怒容。
尚扬明白了,金旭春节在他家过年,这大院里许多人都知道,有知情人会专门把金旭的事透露给他爸也不奇怪。很可能也只是说“有事”,具体什么事,什么细节,他爸也未必清楚。
父子俩互相瞪着对方,彼此之间都很不满意。
尚扬越想爸爸说的话,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道:“你觉得是我拖他后腿了,是这意思吗?你以前是反对我找他恋爱,现在是觉得他不该找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他,你是这意思吧?”
尚爸爸道:“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没让你俩分手,我说的是你们的生活态度……”?
“我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我就这种态度。”尚扬冷硬道,“别找那么多名头了,你就是不喜欢我,要是有重来的机会,你也不想要我这样的儿子……我需要的也不是你这样的爸爸。”
尚爸爸震怒地看着他,说:“你耍什么小孩儿脾气?三十多的人了,工作也快十年了,当自己还是十几岁上警校那几年吗?”
在警校上学那几年,尚扬叛逆得半个系统里都知道他爸有个不听话的儿子,被“逼着”改志愿上公大,不愿意回家,也不跟他爸说话。
“我现在如果还是个警校生,哪敢跟您这么说话?您不得大嘴巴抽我啊?”尚扬说着略带阴阳怪气的话,但心里一点都不爽快,道,“……又不是没抽过。”
家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新闻主播的声音。伊丽莎白都有眼力地察觉到了氛围,夹着尾巴缩在妈妈的脚边。
尚扬也不是想和爸爸吵架,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转身出门,妈妈送他出来,在电梯口低声道:“你爸那人就这样,明明是担心小金,不会好好说话。”
“我知道。”尚扬道,“你快回去吧,下周不忙了我再来。”
尚妈妈道:“你没事吧?”
尚扬一脸轻松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跟他抬杠。”
下楼后,他在院子里站了站,也不着急走,拿出手机来,给金旭发了条消息,问:在忙吗?
金旭回:在吃晚饭。
尚扬又问:晚上加班吗?
金旭:加,一会儿还有点小事。
他知道尚扬今天去送伊丽莎白,反问:送到了?陪叔叔阿姨吃饭吗?
尚扬道:没。
金旭:怎么了?
尚扬犹豫了下,说:家里做的不爱吃,想出去吃点别的。
金旭发了个笑脸,道:你一走,叔叔背后说你坏话,挑食,娇气。
尚扬心想,你又知道了,你像他亲儿子。但他当然没这么说,而是说:你是不是忙起来了?还有时间跟我过周末吗?
金旭没有马上回复他。于是他懂了,他爸不是信口开河,金旭是有麻烦了。
国保的很多工作是不能问的,他拿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既为金旭担心,又有种失望。要不明天就不去了吧,不去耽误金旭忙正事了。
金旭的回复也到了:是有点突然的工作,有可能没时间陪你玩,不然你自己决定吧,我说不出让你别来的话,我已经心碎了。
尚扬:“……”
金旭坐在警车里,吃着一个五点多就买了但一直没顾上吃的,已经半冷的老北京鸡肉卷,烦躁而沮丧地发完了那条消息,三两口把鸡肉卷吃完了,又拧了一瓶水喝。
车里只有他自己,跟他一起来的国保队员和刑侦探员,一起到学校里去找死者儿子的老师打听情况了,白天去过了死者单位和死者家里,有点线索,大方向却仍是一团迷雾。
这里的天色比尚扬那边还要亮上一些,没有彻底黑透。旁边不远就是昨晚的案发现场,圈着警戒绳,内里的地面上还留有人形白色描边。小摊贩们今天都去别处营生了,这一段路冷清得很。
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从校门里出来,看到这边的警戒绳和停在旁边的警车,胆小的都远远绕另一边走,倒也不乏胆子大的男生,还故意走上前来张望。
一个高个子刺猬头的男孩,带着另两个矮一些的男生,高个子朝这边指了指,另外两个男生面露难色,被高个子作势要踹,两人才灰溜溜地过来了,像是被“派”过来看看情况,两个男生畏畏缩缩不敢走太近。而那高个子男生站在台阶上,不耐烦地等着跟班回来,时不时还看向金旭这辆警车,似乎对于警察出现在这里有些紧张和不适。
校门更远处,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的时间已经足有五分钟,看似是在交谈,可两人的余光都在朝着这边打量着什么。
周遭的一切悉数落进了金旭如鹰隼一般的双眼。
而他的手机嗡一声,进来了新消息,他转过来看时,眼神一秒变了个样。
尚扬:不用陪我,能让我见你一面吗?能就不算白去,不然我也要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