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闭关之中出来之后,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去管,甚至连温静死在秘境之中的事都不管,反倒一出来便大张旗鼓地认错,又说要去将之前师姐住的那个院落收拾出来,还必须时时打扫。
可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重视师姐,甚至到了有些魔怔的地步,但他的一举一动并不知道遮掩自己,恐怕还想着自己这般做是为了和师姐修复关系;
但如今随着时日渐长,就是再想不明白的事情,恐怕也都想明白了,所以才故意伪装起来。
你想,要是按照他之前的脾性,彼时在安岳门看到我和师姐站在一块就必然要发作,但是那一日他过来却并未发作,甚至还说得颇为和颜悦色,看上去一派正常,这便显得反常。
这等人我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他那样阴暗的心思我十分了解,正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看上去按兵不动,什么事情也没干,就是为了防止旁人注意到他心思肮脏,而他正好可在这种遮掩之下,徐徐图之。”
殷昼说罢,丛乐仔细思索一番,也觉得很有道理,顿时觉得心头一凉,人心实在险恶。
他顿时警惕起来:“这般一说,若是我们没有什么察觉,谁能知道这个人在背后究竟要动什么手脚,你也知道小燕儿素来是个心胸宽广、光明磊落之人,必然想不到华渊还在背后打着这样肮脏的算盘,难怪你要如此叮嘱我,叫我盯着华渊,如今想来很有道理。”
殷昼点点头:“不仅如此,还有别的缘故。因为我早先问过师姐,师姐并不愿意在门中呆着,她想到外头去多走一走,多历练历练,沉积一下自己的心境,好在修为和实力上再进一步。
所以等休整两日,师姐应该就会再次离开青云门,而我正是怀疑那个时候,华渊恐怕会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因青云门之中人多眼杂,他要动手实属不易,但师姐与我出门在外,他就多了许多动手之机。”
丛乐点头:“你这担心十分有道理,我与华渊认识了这许多年,对他的性子也确实有一两分了解,他若是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就必然会将表面上的事情做到事事完美,以叫旁人毫无察觉。
且他心思偏执,恐怕如今已经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着除掉你,所以这一次你们出去历练,恐怕并不会那样轻松,他必然要在背地里做些什么动作。
好在我在门中的事情也并不是那样繁杂,我会多分出许多精神来盯着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必然早早通知你。”
殷昼点了点头,却又说道:“你的心肠还是太善良了些,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比大部分人还要恶劣。
这些人有时候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倾尽全力,若是到了明知自己得不到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渴望便会扭曲成执念——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把这些东西毁了也无所谓,而华渊正是如此性格之人。
如今我猜测,他不仅仅是把我当成眼中钉和肉中刺,他甚至已经打算不择手段,一定要将师姐抢到自己的身边,无论死活。
因他这个人狂妄自大,他的那些所谓的爱意,实则也不过如此。就算他与师姐之间不是师徒关系,他对师姐的念头并不是那样肮脏畸形,他的那些念头也并不是爱,只不过是占有罢了。
华渊并不懂真正的去爱旁人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只爱他自己罢了,这世上所有人在他心中都不会越过自己,就算是师姐也一样。
就像他现在意识到了他自己的心意,他就已经开始逐渐谋划,但他并不会去管师姐其实对他充满厌烦,他只是想着要用各种手段,一定要把师姐强行留在他的身边。
说来说去,他也不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那些扭曲的欲望,他的那些爱意何曾顾及到被他爱的人是怎么想的?”
丛乐从未爱过人,这些话殷昼刚刚说出来的时候他听着觉得有些迷糊,可是仔细在心中想了想,将自己代入进去,就很快明白过来。
若是自己有真正喜爱的人,那自己第一想的定然是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够永远幸福,而不是让她得到痛苦。
华渊怎会不知燕枝如今对他已经毫无师徒之情?
两人之间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几乎毫无回转可能,燕枝如今还能够尊他敬他,是因为燕枝是个有感恩之心有孝心的好孩子,而绝不是因为还看得起他。
她心中早对他充满厌烦,华渊难道不知道把燕枝强留在自己身边,决计不会叫她觉得幸福?
他绝对知道。
只是他不会去管罢了。
就像是当年温静的事情一样,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所做一切对燕枝实在不公?
只是他不去管罢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来说去两件事情也有共同之处,华渊只爱他自己。
两人正在沉默,燕枝这时候却出来了。
她恐怕是担心丛乐与殷昼出去太久,丛乐会欺负殷昼,所以坐不住了,要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