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听进耳朵里。
他抬起手,合拢的掌心慢慢展开:“我说过,你爱做狗,与我无关。你们做狗的事情,莫要随便攀咬到我的身上——今日我会来此,不过是为了给她一封贺礼,而你们究竟要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全然与我无关。”
“你!”
公然被人羞辱成狗,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这中年男子面色极为羞恼。
而殷昼那双眼便分外无情地抬了起来,直视着他:“是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魔界的人将你当成个什么东西,是心腹伙伴还是一条用了就丢的狗,你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
“我原本就是要将这里作为礼物送给她的,有没有你们拦着我都不重要。且方才的事情,我又不曾答应过你什么,也不曾应和过你什么,你要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与你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殷昼抿着唇角笑了起来,那笑容与他寻常的神情相比显得太过乖戾,与他在燕枝面前温雅柔和的样子相差甚远。
那中年男子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殷昼压根毫无放过他的意思,那他真就白活这许多年了。
他的脸色十足难看起来:“这么说,阁下虽为魔族中人,却非要与我作对,不肯放过我了?”
“我有什么放过你的必要?”殷昼的手抬了起来,他看中年男子的目光宛如看一条死狗,“再者,我已经说过一次,你愿意当狗,可与我没甚关系。你为魔族做走狗,我却不是。光冲着你说‘魔族中人’这四个字,你就已经罪该万死。”
话音落在最后一个字,殷昼张开的掌心忽然涌出一道猛烈的罡风。
这中年男子身上的魔气在这罡风的吹拂下尽数逸散,而失去堕魔带来的力量的他,整个人迅速老去。
他额头上的魔纹已经开始退化,而他张皇无助地捂住自己的魔纹,但那魔纹还是在他的指缝之中消散而去,成了一丝烂在风里的青烟。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中年男子在殷昼的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在彻底衰老化成一具白骨之前,他干枯的喉咙之中干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惊恐的话。
“这话,你留着去阎王殿问问阎王吧。”
殷昼的手最后在他的额头上一按,他就连白骨都没有留下,在悬崖顶上的风中瞬间碎成齑粉。
而这个时候,许无极已经没气了。
他若是刚刚就死在那堕魔修士的手中,那他就是因燕枝而死,因果皆在她的身上;
但如今他是死于殷昼的见死不救,因果便会落到殷昼的身上。
但殷昼似乎毫不在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断纹,不甚在意地勾勾唇角,往仍旧沉睡的燕枝身边走过去。
他这一生背负的因果不计其数,为了守护住最后的星星之火,他甚至将所有能够违背的规则、能够毁灭的因果全部握在掌中,然后一把捏碎。
业债苦痛他受了不知多少,还差一个小小的许无极?
没有人能够摧毁他的火,就是天道也不行,更罔论什么魔界小儿!
一群拾人牙慧,得了些得天独厚的偏爱便狺狺狂吠的丧家之犬,一个个张牙舞爪,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