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那一日殷昼看着他说的话。
那小白脸神情不屑,为人油滑,叫他不喜,可他确实有话说得不错——在温静与燕枝之间,他总在偏袒温静,叫燕枝吃了不知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燕枝一句委屈都未说过,温静反倒觉得自己甚是委屈?
华渊心中恼恨与后悔混在一起,几乎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看着蜷缩在严卿栎背后的温静,实在是生不出当初的怜惜念头。
“温静性子温吞,又很是孩子心性,喜欢与人攀比修为,分明知道自己根基不稳还需调养,却还急功近利,依靠丹药强行引气入体,差点走火入魔;
我从头到尾都不曾斥责她一句,还寻各色丹药为她稳定修为,开解她心中郁结,你说说她受了什么委屈?”
“自她到万剑崖,我从未这般尽心尽力地教弟子学剑练剑,她毫无根基,我与我的几位弟子便日日夜夜手把手地教;
她天资不足,入门都难,我也从未打骂,反而常常加以勉励,遍寻适合她的心法剑招,万剑崖上上下下从未有人有过这般待遇,你却说她受了委屈?”
华渊是当真气的发抖——他自知自己为了留住温静,割舍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严卿栎倒来指责他?
严卿栎不知道这些,下意识地愣了一会儿,还要嘴硬:“可静儿伤了腿绝非作伪,你若有好好照料静儿,她怎会受伤?”
华渊几乎气乐了,正想说话的时候,便听到外头传来个轻慢的清疏嗓音。
“仙君好问题,只是朝人无理取闹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这声音似是不请自来,掌门下意识想斥责来人不守规矩,怎生无召而入,回头看清来人身影的时候,浑身一震。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便看见那双帷帽后的眼轻飘飘往他身上一瞟,方才脑海之中要说的话就忘了个全乎。
燕枝倒是忍不住侧头去看,便瞧见殷昼手中捧着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走入大殿。
那是留影珠,能够记录当时发生的事情,连声音都清晰可闻。
燕枝认得此物,华渊与严卿栎自然也认得。
两人神色各异,殷昼却不会管他们究竟作何反应,他催动灵气,留影珠便立即亮了起来,在众人的面前投射出一番景象。
正是昨日燕枝太素心经入门,丛乐命人将消息通晓全门时,万剑崖发生的诸事。
温静的剑招如何平平无奇、听到燕枝太素心经入门时脸上的神情如何颓唐痛苦、之后又是如何不顾师门安抚,痛哭跑走的模样历历在目,纤毫毕现。
严卿栎虽是琴修,却也能看出温静这几招实在平庸,而她后头的反应更是脆弱任性,心境属实太差。
殷昼放完了这些之后,一双眼便格外无情地看着严卿栎:“青月仙君素来是好脾气,却未免太过自我了些,这样的事情永远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词。我们青云门是不如流音宗长袖善舞,可绝对不允有人在这无的放矢。”
掌门立即接话道:“事情经过就是如此,留影石无法作伪,仙君大可来回查验。温静修炼心性不佳,自己跑入到万剑崖的禁地,那里头困阵重重,她修为低微,受伤本就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