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幽悄声地推开了房门,瞧着熟悉的背影,不咸不淡道:“万华君怕是等了本上神许久了罢。”
黑袍男子听闻,略微抬起眸来,神色间是诉不清的苍白之色。仿佛一碰,他便会碎掉那般。
可他执笔染墨之手,在听闻声响一刻并未顿卒,反而更加如行云流水般挥洒开来。
一笔一画,流年婉转,右如游鱼蜿蜒……
宣纸上的东西高深莫测,令人猜不大清楚。
他沉着地开了口,嗓音温润,带着一股怡然自得的余道:“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切再望,不过白驹过隙……
哪儿有那么久,算着,也就十万余年罢了。”
十万余年……
“呵——”回幽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他转身将门扪住,把风雨关在了门外。
身子半靠在屏风上瞧着万华君,只觉在这样暗淡的烛火里,万华一袭黑衣像入了夜般,叫人看不真实。
可他回幽,又何曾叫人看真切过呢。
回幽双手环胸,慵懒的试探道:“看来万华君是知晓一切了罢?”
“哦?”万华君收起手中的笔墨,颇有意味地看向回幽,“回幽上神此意,小君不解。”
回幽淡淡的笑了笑,豆绿色的瞳眸里有着针一般利锐的目光:“你若是不解,只怕这世上无人能解了。”
他顿笔停墨,将长竹毛笔微微靠在砚台末端,对着宣纸吹气,仿佛很寻常道:“世间万物,一切皆在变化,有谁能看破,又有谁能破解呢?”
万华将捏起四角,纸张轻轻一抖,把画纸搁在正前方,似给谁人在瞧。
他半偏着身子,反问:“难道回幽上神不这么认为?”
回幽笑了笑,看着那宣纸上的似花鸟又似****般的图,他顺手扯过一张宣纸,将其蹂躏成团,眼神紧紧盯着万华:
“可那与世无争的万华君……最终还是插手了,不是吗。”
“——哦,有吗?”
回幽双手环胸,颇有自信道:“事关窥天境之事,仅万花塔存有当年记载,加之万古年时,上古之帝将窥天境记忆封锁,你本可以装聋作哑避过这一劫。
却偏是‘不经意’地踏入其中。作何解?”
面对回幽的话语,万华君笑笑,不以为然,“这个局早就被人下好了,并非你我二人能破。不过……本君只是不想遂下局人心意罢了。
这局我是钻了,至于结果如何……”
他抬着病气的眸子,目光微微打量在回幽身上,幽幽道:“天书命薄既然未写……最终谁胜谁负还未见分晓。”
——我命由己不由天,天若取命,则逆天。
见万华君不再绕圈子,回幽也爽快了许多,他掂着手中皱巴巴的纸团,好似掂量着某物的轻重。
“……至少在此刻,你我二人心之所向是一齐的。窥天境如何破解,你心底有数。”
回幽的一袭话语入了耳畔,万华君仅仅是笑笑。
他的精力全部投入在这幅画之中,眼神仿佛透过这凌乱的东西,在注视着什么。
最终,一切化为悠悠一叹,“唉……孽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