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
他收敛住了面色的笑意,拖住骨瓷白的小碗,轻巧地舀起粥,动作十分优雅。然后推到她面前,亦是严肃道:“你问的是凤君、还是凤鸠?”
凤君、凤鸠……
青唯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面上浮着几块肉粒,用指尖戳了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的问:“有什么区别?”
凤鸠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中细细摩挲。
她的手比起他来,真的是粗糙很多,虎口处还有手握长戟的茧子,似见证了那段岁月的艰辛。
女孩子,都是在温柔簇拥中长大,脚下踏着的不是绫罗、便是鲜花。
唯有她,踏着的,是沙场上滚滚尘埃。
青唯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柔和吓了一跳,企图收回,却被攥得更紧。
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她,说:“唯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凤族与青丘的联姻不过各取所需,对谁都无碍。你是个好姑娘,不要把自己浑身上下都包裹得跟刺猬一样。”
简单的几句话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让她毫无回击之力。昨夜她为难青葵,心里多许也是仗着有人依靠,现在想想也是可笑。
青唯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点点头,很快了解。
她喜欢陆墨离,他喜欢青葵,
谁都不是真心,
即使如此,
那谁也不要妄图讨得他人真心。
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被握在凤鸠掌心中的手,带着最后一丝余温,捧紧了白瓷骨碗。她笑笑,饮下滚烫的热粥,灼烧着喉咙。
嘶哑道:“我明白。”
凤鸠皱眉,“嗓子那么沙,可是感染风寒了?若真不舒服,本仙君唤医仙来给你瞧瞧。”
青唯客气婉拒:“不必了,我很好。”
气氛霎时间有些尴尬,凤鸠低头看着碗筷,也不愿就这样离去。便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这样的声响在凤翎宫中显得尤为孤寂。
他忽而想着了什么看着青唯,“你嫁入仙桐林也有些时日了,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青唯低头继续饮粥,淡淡回答:“特别想吃嫦娥的玉兔,算吗?”
凤鸠:“……”
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尴尬,青唯带着笑意低头吹了吹那粥,尽可能地把它吹得凉一些,再凉一些。然后——
一口灌下。
让那粥顺着喉咙,大颗的肉块像是石头一般哽咽着:
“我啊……不过是说笑罢了,瞧你当真的。”
她笑得很浅,很违心。
青唯并没有真的想过真的让去广寒宫偷兔子,毕竟他这般傲然倔强的性子,是放不下颜面的。她做的,只是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想吃兔子……是吗……”
“嗯。”青唯闭上了眸子,对所有事已经不怀揣任何的想法。
谁料凤鸠托着腮,破天荒地询问道:“今晚吃?”
“——啊?”青唯对于这样的回答十分惊讶,有些没搞懂。
凤鸠双手一锤,打定了注意:“好!今晚给你抓兔子去!”
青唯:“……”
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答应的很迅速,她也想拒绝。
可心底漾起的感觉,带着一丝温柔紧紧地攥住她破裂的伤口,让她浑身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