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好糊弄!”
项筠说不出来,是不能说,只声声哀求,“王妃,不是我做的,您让我见见王爷,求您让我见见王爷罢。”
“你一个妾氏有什么资格见王爷。”
项筠心口一颤,安瑾的眼神让她惧怕,像是要将她生生活剥,她在项家以前的小伎俩来了王府才发现,面对心机颇重的安瑾毫无用处,只能依靠蔺王的爱护小心翼翼。
“也许……也许王爷醒来会想见我?”
“还敢顶嘴。”安瑾耐心告罄,转身前落了话。“掌嘴,打到她长了记性为止。”至于到底是何时恐怕不是项筠能说了算的。
丫鬟从命,左右开弓扇她耳光。
项筠数不清挨了多少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叫人紧紧钳制,反抗不得。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既是忧心顾玄晔,又是对安瑾怨恨至极,心中祈求顾玄晔早些醒过来,定叫安瑾后悔今日这般羞辱。
☆、78|76.
沉香木的书案前,女子着一件靛蓝色的绣折枝堆花襦裙,戴着白色玉环耳坠,正好衬了葇荑上的乳白色玉镯,此时扶着袖子搁下狼毫,目光垂落于纸上,眉宇间浮了一抹忧色,光影勾勒出她脖颈到锁骨纤瘦柔和的弧度,仿若是书页里走出来的水墨美人单薄而柔软。
“瑶儿。”从外头传来的一声轻唤叫女子惊诧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锦衣男子眸子里仿若乌云散去,绽放异彩。
嘴角漾开笑意,眉目顿时生动,声音柔柔悦耳地唤了一声王爷,小声嘀咕像是撒娇怎么耽搁了几日。顾玄晔瞥见桌上那画,弯了嘴角,“想本王了?”
项瑶羞涩咬唇,转开身子,吩咐丫鬟张罗吃的,一边替他泡茶,岔了话道,“青妤姐姐又怀上了,这回肚子尖尖都说怀的是个男孩儿。”话到最后不免低落,亦生羡慕。
顾玄晔喝茶的动作一顿,拉起她的手,“孩子这事是缘分,我们……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项瑶听他安慰,垂首抓扣住他温暖手掌,细细描摹纹路,声音细若蚊声,“可是都两年了……”
“本王更珍惜当下与你二人的日子。”
项瑶依偎进他怀里,满心爱意。
这画面太过真实,顾玄晔如同一个旁观者般看着,几乎生出错觉,他的蔺王妃该是项瑶,两人婚后浓情蜜意,只在想到项青妤怀孕时觉了不对劲,他方喝了小皇孙的满月酒,又怎会是刚怀上?
是梦?
恍惚一瞬,便瞧见梦中的自己转过脸时那一片冷澈的神情,哪里有话语中的半点温情。
为何,为何梦中的自己会是这般模样?
他乍然心寒,想要看清眼前的人,耳边忽而传来隐隐约约的低唱,婉转悠扬,期期艾艾,他不愿去听,可是那些字句却如影随形萦绕在耳畔——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旧欢如梦中?旧欢……如……梦中!
“项——”他低声一叫,挣了眼看,入目的是一张比那人稍逊色却也温婉的姣好面庞,正担忧凝视着自己轻唤王爷。
原来,真是在梦中。
那一抹怅然未来得及掩饰,落入安瑾眼中,脸上欣喜神色有一瞬僵硬,却是很快转开了视线,“王爷醒了,碧桃去唤大夫。”
“是。”丫鬟领了命忙是去了。
顾玄晔轻咳,只一瞬就恢复惯有温润模样,瞧见安瑾憔悴脸色,费力抬手抚上她脸颊,似是心疼。“咳……让王妃担心了。”
安瑾掩眸,被他牵握的手泛凉,即使温暖,却也暖不了她的,为何……为何她从幼年起就满心爱慕的人爱的却是那样不堪的一个女子,可看着顾玄晔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又不禁心生动摇,那样温柔的目光怎会没有爱意,只要她付出的多一些,会不会能得到他更多……
屋子外蓦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伴着丫鬟清丽声音,“宋将军,王爷刚醒,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随后便推门进来请示,顾玄晔道了快请,宋弘璟一身墨色锦服出现在了门口,目光一下锁定在了顾玄晔身上,眸光略沉了一瞬……祸害遗千年。
“宋将军。”顾玄晔眉峰轻挑,饶是意外地睨向他。
宋弘璟绷着一贯冷峻神色,恭敬行过礼道,“臣奉命来调查王爷遇刺一事,需要王爷提供线索,打扰王爷休息了。”
“无妨。”顾玄晔仍是虚弱,安瑾拿了软垫垫在其身后,与宋弘璟微一颔首致意。
“有宋将军在,一定能很快将那逞凶之人绳之以法。”
对上蔺王妃满是信任神色,宋弘璟淡定颔首,“臣自当竭力。”说得好像家里没藏个人似的,十分不要脸。
“不知王爷可还记得行凶之人的模样?”
顾玄晔闻言似是努力回想,半晌皱了眉道,“蒙着面并不能看清面容,只依着身形瞧着像是名女子。”其实心中已然猜到几分,只是涉及过往恩怨,拿不出切实证据便张口咬定反是落了口实。
宋弘璟略皱了下眉头,“王爷在鸳鸯湖遇刺,那地方常有各色女子出没,若单凭这点,怕是很难查出凶手。”
安瑾闻言暗暗咬了唇角,这两日京城里流言盖天,因是在鸳鸯湖,便给这桩刺杀染上了几许桃色,有些更是离谱地不堪入耳。
“那人与安禄交过手,安禄划伤了她胳膊,宋将军可在城内仔细搜查胳膊有伤之人。”顾玄晔多说两句便有些吃力,却是撑着身子与他答道,亦是希望他早日抓到那人。
安瑾蹙着眉头唤了声王爷。宋弘璟识趣,问了没有补充后便是离开。
出了蔺王府,往左数十步就是长安街,宋弘璟着车夫在天丰酒楼外稍候,自己入了里头,替项瑶买了包豆酥糖和海棠糕,这两样紧俏,又赶着现做,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宋弘璟便坐着喝茶,不见有一丝不耐烦。
酒楼伙计瞧着宋弘璟就不像吃这些个的人,待送上点心之时便搭讪着问是尊夫人喜欢罢?宋弘璟点头,接过了油纸包离开。
将军府的马车绝尘而去,那伙计还在张望,一边同旁人八卦,“啧,你说这世道能有几个像宋将军那样疼媳妇的,也是,有个那么如花似玉的夫人,搁谁不疼,是吧。”
正回头寻求认同呢,就对上了一张宛若罗刹的阴沉面容,给吓了一跳,“姑娘,您这不声不响的要吓死个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