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阵善意哄笑,项瑶退后一步,嗔了他一眼,转回了秦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给做主,她们都欺负我!”
“怎么这么热闹?”顾玄胤的身影亦是出现在门口,瞥见杵着的宋弘璟,嘴角勾起戏虐笑意,“原来是准姑爷来了。”
项青妤笑着走到他身旁,“你不是在陪我爹下棋么?”
“听说宋将军来了,凑个热闹。”顾玄胤替她捋了捋散落下的发丝,神情转为温柔,瞥见她护食般端着的那碟果脯,“爱吃我让下人备点儿。”
项青妤原注意力还在项瑶二人身上,乍听道那话,讪笑着搁下,挨着他低低嘀咕,“我最近是不是太能吃了?”感觉有点停不下来。
“不多,吃不垮。”顾玄胤瞧着,眸中笑意更甚,俯下身子在她耳畔道,“捏着软乎乎的才好。”
项青妤闹了个大红脸,暗暗捶了他一下。
秦老夫人见这热闹景儿,双眼笑眯成了缝儿,出声道,“来得正巧,吴妈妈,把我那妆匣取来。”
吴妈妈依言从檀香木柜子里取出一个嵌螺钿象牙妆匣,呈了秦老夫人跟前。匣子打开,盈满珠光宝气,秦老夫人从里头取了两对款式不一的玉雕鸳鸯纹玉坠,红线缠着一颗微小剔透的玉珠,鸳鸯相依相偎,雕工精致,活灵活现。
“这个你们拿着,我着工匠特意做的,底下刻了你们的名儿。”
项青妤和项瑶接过,都颇爱不释手,一左一右缠上秦老夫人,一个赛一个的嘴甜。项幼宁眼巴巴瞧着,突然感受到了独零零的恶意,在角落当起了没人怜的小蘑菇,一边拿眼睛瞟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看得噗嗤一笑,招了招手,“也有你的份儿,过来罢。”
项幼宁霎时亮了眸子,腻近跟前,露出小狗般眼神。“好祖母。”
秦老夫人取了八宝璎珞长命锁替她戴上,下头坠了精致小铃铛,随着身子一动发出玲玲朗朗的悦耳声响,项幼宁还是小孩心性,就爱听这声音,笑得眉眼弯弯。
一屋子济济,笑语晏晏。
用过午膳,项瑶陪着宋弘璟在府里走走消食,就这一出的还叫项青妤取笑一回道是见了宋弘璟就不宅屋里头,也是,自打入冬后,项瑶恨不得也跟冬眠了似的,连迈出门槛儿都懒,也是怕冻的。
项瑶罩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衬得肤白胜雪。二人走着,宋弘璟极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握着放在唇边呵了口气暖手。“很冷么?”
一股奇异酥麻的感觉自手心席卷全身,项瑶不自觉想起在芷兰殿时……脸腾地红了。
“阿瑶,在想什么?”
宋弘璟低哑开口,漆黑双眸一眨未眨地凝着她,流淌着异色,声音里附了一丝暗哑笑意。
察觉那呼吸近在咫尺,像是被那喷落在脖颈的热气烫到,倏地退后一步,摇头竭力作了镇定,“今个天儿真好。”
话一落下,天空复又下起雪来,洋洋洒洒飘落池面。宋弘璟睨着这一幕景,绷住脸上高深神色,好歹没让项瑶羞愧地找地缝藏起来,伸手替她将垂在肩后的帽子遮戴上,修长手指不经意触了下颔肌肤,二人俱是被激起细微颤栗。
宋弘璟淡然咳嗽一声,收回了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还有残余温度的食指,随即从怀里摸出个方正的红纸包,瞧着丰厚,搁在了她手里。
“这是什么?”项瑶拿着好奇问。
“压祟钱。”
项瑶哽住,“……我又不是小孩儿。”
“唔,确实,过了年就不是了。”宋弘璟绷着面瘫脸一本正经地应道。
宋将军,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正经的将军!
项瑶看着那鼓得过分的压祟钱,眯着眼瞧他,这么大方?
宋弘璟突然凝重了神色,项瑶不自觉跟着郑重了起来,莫名忐忑,就听他道,“这是我所有身家,娘子可要对我负责啊。”
“……”项瑶叫那声娘子臊得侧过身子,不想同这个有点崩坏的将军说话,也正是这一侧身的角度,恰好瞥见了池畔不远伫立的纤细人影,显了失魂落魄。
宋弘璟见她突然沉默,循着望去,挑了挑眉。“寻死?”
“……应不至于。”确实,依着她的性子怎么舍得就此赴死,不过伤心失落倒是难免的,蔺王娶妻,娶的是安国公府的姑娘安瑾,迎娶当日花轿自铜雀门一直到长安街,极是隆重喜庆。
项瑶收回视线,就见后者神色淡漠地微一颔首,“过年,不吉利。”
“……”寥寥几字,项瑶听出袖手的意思,虽不厚道却甚得她心,遂带着人往另一方向走了,大过年的,看项筠那脸也确是丧气。
只心底暗忖,这一世安瑾替了自己,成了完全的未知,倒是让人忍不住好奇后续的发展。
☆、48|44.
寒食节一过,原还觉得婚期甚远的项瑶突然感觉日子紧迫了起来,所幸有贺氏帮衬,筹备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临着日子整个太傅府都洋溢着一片喜庆氛围。
到了初六当日,一宿没怎么睡着的项瑶早早被拉起来梳妆,云雀流萤伺候她换上喜服,几个婆子围着她打转,施米分的施米分,盘发的盘发,大抵是収了东家不少喜钱,讨喜的吉祥话儿就没停过。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西洋镜映出精致妆容,身上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是顾氏亲手所制,确是赶在了出嫁前缝制完成,瞧看着她穿戴,顾氏禁不住心绪复杂,怎么都舍不得……终是忍下落泪冲动,不愿败了这喜庆兴儿。
项瑶伸手握着了顾氏微颤的手,紧紧抓着,唤了声娘,声音里亦是有细微哽咽。后者拍了拍她手背安抚,抹了下眼,“娘这是高兴的。”
贺氏是过来人,自然体谅顾氏此时心情,揽了揽她肩头,岔了话,“估摸着迎亲的也该到了,怎么没个通报的?”
话一落下,项幼宁就撩着裙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将军已经进了正门,被哥哥们拦在恒门,唔,还有二叔和爹爹。”
贺氏一听,笑骂了一句,“一把年纪了还跟小的瞎胡闹呢不是。”
苏念秋是随着项幼宁进来的,后者瞧见她禁不住两眼发亮,“苏姐姐,比出结果了?”
“……比什么?”项瑶追问,不会是她想的比武罢?
“你二哥玩疯了我又没有。”苏念秋点了点项幼宁小脑瓜子,噙着抹戏虐笑意打趣项瑶,“再说,要是拦久了,新嫁娘着急了怎么办。”
陪坐闺阁的项青妤抑不住兴奋神色,大有跃跃欲试,一报先前拦嫁的架势,拉了几个丫鬟,准备前往二门处一雪前耻。
“姑奶奶,你好歹顾着点身子啊!”屋里一众叫她给吓得不轻,项瑶忙是拽着人道,“别折腾我小侄儿了。”
贺氏亦是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给拽了回来,边带上项幼宁一块数落,“就属你俩最能闹,你瞧瞧筠姐儿蓉姐儿。”
项瑶瞟过去一眼,两者露了不一神色,俱是表面米分饰,项筠估摸着还未走出情伤,情绪自然不高,而项蓉……只怕眼下看一眼自个都觉得嫉妒钻心罢。
确是如项瑶所想,项蓉袖子底下的手紧紧绞着帕子,心里一百个不甘心,只一想到自己爱慕那人要娶的是项瑶,胸口憋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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