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表情愈发逗趣。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成这模样了?”项瑶忍着笑发问。
“呔呔呔,白虎精哪里跑,哇呀呀呀呀——”不远处蓦然传来一道稚嫩童声,用着戏文里的腔调,往这边而来。
“哇啊啊啊啊——”皓哥儿一听声儿吓得直往顾氏身后躲。
项瑶瞧着跑过来的小胖墩儿戴着个帽儿,神气活现的地在她们跟前一个定身,摆了样儿,直勾勾盯着顾氏身后的皓哥。可不是好久没见的小霸王徐锡麟么?小家伙只比皓哥大一岁,是秦老夫人小女儿徐氏的宝贝,徐氏的性子跟顾氏不相上下,徐家又是三代单传,养出个小霸王也不稀奇。
“麟哥儿这扮的是哪个?”顾氏挺喜欢这胖小子,忍不住逗弄问道。
徐锡麟摆了半天,看终于有人接他茬儿,粗眉毛都飞扬了起来,神气道,“武松!”
项瑶看得失笑,这孩子虽说闹,可也有趣,这回迷的是武松,比上回法海可好多了,从伙房里拿了个大碗,一只手捧不过,两只肉呼呼的爪子抱着,见谁收谁。她一会儿是青蛇,一会儿是白骨精的,被收了好几回。
徐锡麟闲不住,没说上两句就奔着顾氏身后的皓哥去了,皓哥每次被小霸王欺负,见着就躲,两个小的登时在苑子里追跑了起来。
“麟哥儿慢点,别摔着弟弟!”一名妇人走过来瞧见,忙是出声道,语气免不了有几分责怪。
项瑶见着人唤了声姑姑,正是徐氏,笑着道,“皓哥平日里也皮得很,没个年纪相仿的玩伴,姑姑就让麟哥同他一块玩会儿罢。”
顾氏亦是附声,拉着生怕自家小霸王闯祸的徐氏进屋坐。
被追着跑的皓哥一脸悲愤,哪是一块儿玩啊,这分明是他被玩啊!徐小霸王难得没听到娘亲的碎碎念,撒开欢了的折腾,心里头觉得项瑶十分上道,上回还配合着自己玩来着,嗯,不错,可以结交。
好玩的,和不好玩的,徐小霸王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待到用晚膳的时候,俩个小的已经腻乎在一起了,各拿着项瑶给画的折纸玩得不亦乐乎。也正是项瑶这一手把徐小霸王给惊着了,崇拜得很,粘在了项瑶身旁央着学。
正巧,徐大人带着徐老夫人回趟山阴老家,徐夫人就带着徐锡麟回了娘家小住,徐氏出嫁前就同顾氏感情极好,回来拜会过母亲后就来了浅云苑,一聊就是半天,等丫鬟过来请,俩人一道去前厅用膳。
徐小霸王刚学会折纸青蛙,吃饭都不忘带着,到了前厅见还没能开席,便又蹲着玩了起来,一按青蛙尾端,青蛙就蹦一下,新奇得很,正玩得兴起就听得咔擦一声,纸青蛙瞬间命丧鞋底,绣花鞋的主人更像是受了惊吓般尖声叫着后退。
“小绿!”徐小霸王心疼地捡起被踩的扁扁的纸青蛙,登时愤懑地抬头看向害死小绿的那人。“你赔我小绿!”
童姨娘退的时候幸被丫鬟扶了一把,惊魂未定,“什么……小绿?”再一细看,踩着的并非活物,而是只纸叠的青蛙,拍了拍胸口,正欲发作余光却瞥见老夫人和项大老爷的身影,忙先捂了肚子,状似忧虑,“小宝没吓着罢?不怕不怕。”
老夫人加快脚步来了她身旁,紧张询问,再一看地上的纸青蛙登时来了气,“这谁干的,吓着我小孙儿怎么办!赔得起么!”其实一早就看到了是徐锡麟,只不过借着刺人罢了。
徐夫人还在诧异童姨娘又怀上,以至于一时忘了徐锡麟,还是项瑶眼疾手快,将小霸王拽回了座儿,按住还想‘赔偿’问题的小霸王道,“小孩子无心的。”
徐氏当即反应过来,老夫人和项大老爷都来了,要在门口起了冲突,依着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性子,又加上身孕,麟哥儿定是吃亏,不由冲项瑶投去感激视线。
老夫人仍是不过瘾地瞟过去一眼,嘴里不依不饶地嘀咕,“哼,当然是无心,要是有心的,可不就是想害我小孙儿了么。”
“姨娘有了身孕,还是自个小心些好。”项瑶对于时刻想显示自己存在的童姨娘亦是厌烦不已,偏生老夫人允了她入席,神色淡淡补了一句道。“有个好歹可就麻烦了。”
那语调意味深长,听得童姨娘心底莫名打鼓,本想还嘴,瞥见项大老爷的身影登时息了念头,怕惹了项善琛不喜。随即依向老夫人委屈地唤了声,后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冲项瑶瞪了过去,眼里暗含着警告,像是怕她对自个的小孙儿不利似的。
项瑶撇开视线,不乐意计较。童姨娘瞧着愈发生气的老夫人心底暗暗高兴,她们闹得越僵对她就越有利,一回眸就对上徐小霸王愤怒视线,小兔崽子竟还敢瞪她,再一想方才的事儿,突然被激起了灵感,眸中掠过一抹阴毒。
徐小霸王见她冲着自己笑得阴测测的,背脊稍稍发凉,却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一个姨娘还敢吃了他不成。
☆、第35章小产
粉彩花卉瓷碟上,海棠脯颗颗硕大饱满,色泽橙黄,覆着薄薄一层糖霜,晶莹雪亮。
项青妤捏着小竹签子扠了一颗尝,酸甜味儿霎时在舌尖弥漫开来,颇是开胃。“我看我也学着妹妹种些杏树桃树什么的,赏过花期还能吃果儿。”
“再过阵子,三皇子的府邸还不是由着姐姐折腾。”项瑶从梳妆台拿了只玉罐子递向她,笑言道。
项青妤嗔了她一眼,接过玉罐好奇地打开了瞧,里头装着嫩黄色的膏脂,光滑柔腻,还有一股好闻的味儿。“这是什么?”
“玉脂琼膏,我照着书里的方子调的,用过觉着好才给姐姐调了一罐儿,煮过的牛乳掺入花月堂的琼脂膏,再以珍珠粉、云母石粉、绿豆粉、麝香、冰片与蜂蜜调配为面膏,用以搽面,能使肌肤细腻,也能消小红疙瘩。”
项青妤摸了摸脸上刚冒起的一颗小疙瘩,露了一丝惊喜,“真那么管用?”
“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项瑶也是见她这两日急的,怕她上火冒更多,就用了后来得的方子自个调配。“每日早晚各一次,约莫六七日就能见效。”
项青妤在梳妆台前落了座儿,挑了稍许迫不及待地抹了起来。项瑶瞧着莞尔,女为悦己者容,自己当年何尝不是这样。
“这是抹什么呢,真好闻。”柳姨娘撩了帘子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像被项青妤手里的香膏吸引,走过去了瞧。
“瑶妹妹自个做的玉脂琼膏,抹了后很是滑溜。”项青妤对那触感颇爱不释手,“柳姨娘这是?”
“哦,老家来人,送了两只乌鸡,养得可好,我就让厨子炖了乌鸡黄芪滋补汤,秋冬养阴,顾夫人那儿我已经送过去了,这份儿给瑶儿补补。”柳姨娘把食盒搁在了桌上,颇是热情道。
“柳姨娘太客气了。”项瑶接了汤碗,笑意浓浓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和沣儿都亏了姑娘……”柳姨娘后面的话因着项青妤在咽了下去,荡着感激神色道。
项瑶抿着抹浅笑,虚受了。
“妤姐儿也一道喝点儿,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们聊。”柳姨娘送完鸡汤,识趣地退了。
屋子里,项瑶替项青妤盛了一碗,“还挺好喝的。”
“柳姨娘怎么对你和婶娘这么殷勤?”项青妤随即坐到了她身旁,瑶儿和她也就上回责罚时请过情面,哪至于让她这么惦记?
“二哥赚的那笔钱,本金是我出的。”
项青妤闻言瞠圆了眸子,半晌哑然道,“……你也太大胆了罢。”照项允沣那性子,赔的血本无归都是可能的啊。
项瑶挑眉,“这就叫富贵险中求?可别小看了二哥。”
项允沣那一船的货刨去本金净赚十万两,□□分的她也分了四万两,她取了一半,一半继续留在项允沣那儿生财。再说项允沣,也真沉得住气,给几个苑儿送了些西洋玩意儿,只道是做小生意赚了一笔,即使被三叔冷嘲都未说挣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