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父子俩和谐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不超过24小时,顾从燃没话跟他说,看着针水完了,他冲床头的按铃指了指:“给我喊一下护士。”
收了针,待护士检查过伤口后,顾从燃换了侧躺的姿势:“我妈呢?”
“有点事办。”顾申礼说。
顾从燃按着手背的针口,期待他爹再说句什么,但顾申礼跟一桩木似的,彼此都没有和对方聊天的欲望。
直到晚霞都散尽,卫芳苓才从外面匆匆赶回,顾从燃憋得脸都紫了:“妈,许沉河呢?”
“光惦记他,见着我也不问候一声。”卫芳苓放下包,先给顾从燃杯子里的水换成常温的,再扒拉他衣服看伤口渗没渗血,“他回去了,虽然吧你是为他挡的刀,但你起初要是没让他假冒江画也不会惹来这私生饭是不?”
顾申礼看了妻子一眼。
帮顾从燃提上衣服,卫芳苓扶人起来坐好:“充其量你这刀就是为自己挨的,小河原来还内疚,听我这一分析也觉得对。”
期盼俩钟头得来这结果,顾从燃登时感觉刚才还能忍的疼痛密密匝匝地折磨起他来了,由背后那一片蔓延到躯体每个部分的表面,进而攻入整个胸腔深处。
偏生还不能在爹妈面前表现得有多难过,顾从燃喝了口水,把嗓子眼冒泡儿的酸劲压下去:“也是哈,本来就我欠他的。”
“脑缺。”顾申礼冷哼一声,背过身走了出去,卫芳苓捏捏顾从燃的肩,说:“你爸这是爱在心口难开,理解一下。”
进来前找医生了解过顾从燃的刀伤,卫芳苓面上虽没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但眼里的担忧还是瞒不了人,视线直往顾从燃的后背粘:“是不是疼得厉害啊?看你坐得笔直不敢弯腰,晚上记得趴着睡别翻身,免得压到伤口。”
“我有分寸,别担心。”顾从燃看看天色,“妈,你给我出去买个饭吧?不用太丰盛,有肉就成。”
卫芳苓瞧着时间差不多,拎了包起身:“行,我跟你爸先出去吃了给你打包回来,顺便找个落脚点,这城市咱俩也不熟。”
“可我这……”顾从燃生平第一回感受到了家人的不靠谱,但想到他们俩二话不说飞来这陌生地儿照顾他,到嘴的话都收了回去,“行吧,我还不算太饿。”
当剩了自个儿在空旷的病房时,顾从燃把顾申礼损他的那句话在嘴边绕了一遍。
“脑缺。”
“骂谁?”有人推门进来,温雅的声线像串儿电流在顾从燃体内飞速游走一番,双眼都抹上层光看着进屋的人:“你怎么来了?”
“还债来了。”许沉河放下东西,先撩下了口罩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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