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波斯菊盆栽绊了脚。
盆栽和店里收到的一般大小,花瓣和叶子都沾了水,泥土看上去还是湿润的。花枝中央夹了张卡片,许沉河捏起一看,上面用打印的字体写了句话——我想拥抱你。
有过凌晨那一遭,许沉河现在看与顾从燃有关的事物都觉膈应。他锁好门,抬脚把盆栽挪开两尺开外,不安地朝过道两边看了看。
从菜市场拎了大包小包回家,那盆波斯菊还放在那,许沉河置之不理,腾手掏钥匙开门,头一抬,他对上门板多出来的一张白纸。纸张正好贴在猫眼的位置,上面打印了五个加粗黑体字:不要拒绝我。
若说凌晨还只是对顾从燃的行为揣了团火,许沉河现在便是忍无可忍。他撕下门上的纸,进屋放下东西后拿手机拨通顾从燃的号码,没等对方开口,他森然道:“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觉得你的人品不至于差到破坏我的生活,可今天认真想想,那是我还没发现你最恶心的那一面。”
对面没说话,许沉河只听得顾从燃的呼吸声,他将揉成团的纸球扔在闭合的门上,把顾从燃给过的亲吻、抚摸、拥抱、安慰通通丢出紧握的手心,再揪出顾从燃伤害过自己的每个零碎片段在眼前放大:“你不是问我有多讨厌你吗?我现在就明确回答你,我恨不得马上失忆,哪怕记不起所有人和事,我也想永久性地遗忘你。”
昨晚还为在网上与许沉河有过短暂的交流而心满意足,今天顾从燃便被对方反骨洗髓的态度击打得无可辩驳。许沉河道出口的恨意来得突然,以至于顾从燃反思自己昨天有否做错什么事的时候反应都有些迟滞,只有下意识的道歉填补着对话中间歇的空缺:“对不起。”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不需要你的道歉了。”许沉河只求顾从燃一句“离开”,“我没立场要求你从这座城市消失,但你起码别再打扰我,好吗?”
从许沉河的语气中,顾从燃听出一份决意。纵是他再渴求,这份感情也难以再挽救,许沉河的爱是被他挥发的,归根到底他在许沉河心里还是只挥之不去的厉鬼。
心口的痛楚蔓延至掌心,顾从燃换了右手握手机,胸膛的鼓动搅和着内里的每一份心酸:“好。”
“就这样吧,”许沉河没一丝留恋地,“我挂线了。”
把手机甩到沙发上,许沉河着手处理买回来的食材,在厨房忙活到中午,天热没胃口,便给自己拌了个荞麦面,再加一碗许久没做过的凤凰奶糊。
吃这道甜品难免想起他和顾从燃不算太熟的时候,顾从燃自打吃过一回便没再忘过,而他记住的则是顾从燃用指腹抹去他嘴边沾上的奶糊时眼里容易骗人的深情。
不知是吃荞麦面吃得太饱还是想起凌晨时自己的恐惧,许沉河没吃几口便生出些难以下咽的呕吐感,干脆狠心地倒掉了剩余的奶糊。
下午出门前许沉河抽了个大号垃圾袋抖开,临走时把门外的盆栽装进去,到楼下后顺手扔进垃圾房里。街上太晒,到影院的路途也不短,许沉河放弃了骑车的选项,扬手招了台出租车报上目的地,攥着手机给唐随编辑消息,谈起自己准备买台小车的想法。
休息日影院人多,许沉河到放映厅坐下才摘掉鼻梁上的墨镜。场内来了大半的人,许沉河坐在倒数第二排,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冷丝丝地爬上他的后颈。
被监视和被注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前者目光阴冷,后者目光热切,即使现在被某个粉丝在背后偷偷注视着,许沉河都清楚自己绝不会这般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