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袖子滑下一小截,露出纤盈白腻的手腕。顾从燃看得心动,握住那截小臂,随后掀被上床,把剧本摊在两人中间:“入不了戏?”
“嗯。”许沉河觉出硌在指掌间的冰凉硬物,但他没抽回手。
顾从燃指指许沉河画了波浪线的句子:“你觉得,当主角面对偷了东西的妹妹时,他心里只有失望吗?”
“还有难过吧,”许沉河思考,“他从小保护的唯一的家人,最终还是免不了沾染了自己的坏习。”
“你没有弟弟或妹妹,可能很难体会,傅千更多的是没法以身作则去教育傅久的无力感。长兄如父,真正为孩子着想的家长,在孩子犯错后还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顾从燃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沉河点头称是,作为一名把学生当孩子的老师,他认同顾从燃的看法,同时也生出一股怜惜:“顾总,你家里……”
“别乱想,”顾从燃忙撇清,“我家人都健在。”
“抱歉……那你有弟弟或妹妹吧?”许沉河又问。
顾从燃点头:“有个弟弟,刚上大二。”
“那你一定很疼他。”许沉河笑道。
顾从燃眼皮一跳,想起顾存楷各种借口让他买这买那:“别提那败家玩意儿。”
“……”许沉河为自己的错误猜测而羞耻,合上剧本出溜进被窝里:“我要睡了。”
顾从燃向后一捋湿漉漉的头发,下床给许沉河掖好被角:“行吧,我去把头发吹干。”
沉稳的脚步声匿于卧室外,不多时,浴室里响起了吹风机运作的声音。被窝底下,许沉河侧过了身子,脸上隐去了笑容。
念着明天要早起拍戏,许沉河合上眼想尽快入睡,但事与愿违,直到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顾从燃进来为他关上灯,放轻了动作爬上床拱到被子里从背后抱住他,他都没睡着。
黑暗中顾从燃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许沉河蜷在胸前的手缓缓下移,轻轻覆上对方搭在他腰间的左手,摸索着无名指上那枚光滑的戒指,忍住了叹息的冲动。
他不是顾从燃的必不可少。
第15章这造的什么孽啊
掌控多年稳定作息的生物钟比所有闹铃都来得可靠,天光未亮,许沉河就醒了,惺忪的睡眼中透着没睡够的困乏,但理智拉扯他离开温暖的被窝。
顾从燃的手臂一整晚都没离开过他的腰,都说看睡相知性情,许沉河为顾从燃对江画的无意识占有而感到佩服。
轻手轻脚脱离顾从燃的桎梏,许沉河翻身下床,洗漱完套上抗寒的棉服,去外面给顾从燃买来热腾腾的早餐,用保温袋装着放在餐桌上,底下压一小纸条:奶黄包、甜粥、玉米杯,都是甜的。
天边泛起微蓝,许沉河赶到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导演在指导美工师完善道具陈设,摄影师和灯光师相互协调创造照明体术效果。
隔壁305和304分别是化妆间和更衣室,薛妗桐在305做造型,抬眼见许沉河进来,挥挥手冲他打招呼:“早啊,哥。”
“早,吃早餐了吗?”许沉河拉开镜子前的靠椅坐下。
薛妗桐指指桌面的牛奶,可怜兮兮道:“还没呢,要饿晕过去了。”
她的助理忙把牛奶拿过去,吸管对着她嘴边:“喝吗?”
“不要了,”薛妗桐又拒绝,“喝多了要跑厕所,耽误时间呢。”
两人今天均分在A组,互动镜头很多,开机第一幕要拍的就是吵架。
许沉河穿着脏兮兮的旧夹克,工装裤腿开了毛线,双脚蹬着沾满污渍的黑色橡胶靴,在布置成简陋屋子的306室里,他坐在窗边的竹藤椅上,手肘柱膝,手里攥着把皱巴巴的零钱。
场记打板,薛妗桐饰演的傅久一身蓝白校服出现在门口。
“哥,”傅久脆生生地喊,酒窝很深,“我回来了,饭好了吗?”
傅千收起零钱,起身走向厨房:“这就给你弄。”
“哦。”傅久卸下书包甩到裂开了皮套的沙发上,弯身翻书包暗格,翻出支崭新的钢笔。她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扶手,拿着钢笔在眼前晃,嘴里小声念叨:“有钱人的世界呀,写个作业都要用外语牌子的笔,真奢侈。”
“小久,你鱼要吃蒸的还是煎的?”傅千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冒出来,傅久忙把钢笔藏到身后:“蒸的。”
傅千已经看到了:“你藏什么?”他走过来,伸出滴着水的手。
“停!”孔顺大喊,“江画,你倒是抓她的手啊,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