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今晚哭着向自己诉说的那段经历,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面前,从潍州逃到京城,用别人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想起她方才声泪俱下无助的模样,他就觉得,等那种不被信任的气消下去,他还是那样心疼她的。
试想一下,倘若她当年没有逃出,自己此生再上哪里去寻这样一个人儿呢?
罢了!
君王叹息一声,由榻上坐起,揉了揉额角,后起身,去了御书房。
~~
第二日清早,一夜无眠无精打采的褚雪正坐在镜前,正由雁翎梳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邱言。
邱言脸上难掩激动,似是有急事要说,褚雪赶忙支走了闲杂人等,关上殿门,就见邱言跪下先给自己磕了三个头。
“叔叔这是怎么了?”褚雪疑惑不解。
“恭喜娘娘,皇上方才在朝堂上发了圣旨,让三司接手,重审将军的案子!”
象牙梳掉在地上,褚雪雁翎相视一眼,皆是喜悦的难以言表。
“恭喜主子!”雁翎和如月一起跪在地,向她磕头道喜。
清晨才止住的眼泪重又跌落下来,她自己都不知是在笑还是哭。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母后,母后!”
听见乐儿在门外唤她,她赶忙擦了擦眼泪,命地上跪着的三人起身,开门去迎孩子。
小姑娘进门,瞧见娘亲的眼睛红红的,奇怪问道:“母后,你怎么了?眼睛为什么这样红?”
她笑了起来,却还有浓浓的鼻音,柔声道:“母后昨夜回来晚了,没有睡好,所以眼睛才红了。乐儿昨夜睡得好吗?”
“嗯,”小姑娘点头,笑道:“儿臣睡得很好。”
她亲了亲女儿漂亮的脸蛋,“去看看弟弟妹妹们起来了没有,叫他们过来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好!”小姑娘点头,赶忙去找弟弟妹妹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褚雪又想起一件事,赶忙问邱言,“皇上有没有处置褚家和秦家?”
“没有,”邱言忙为她宽心,“娘娘放心,皇上只吩咐罚了太师跟安西候一年的俸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处罚。”
她这才放下心来。一年的俸禄只是个象征性的惩戒,对秦褚这样的权贵人家根本不算什么,父亲和秦穆叔叔没事就好,她可以踏踏实实的放心下来了。
你自己呢?心里有个声音问。
她自己?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想要的已经都实现了,她自己怎样,都好说了。
孩子们嬉笑着走进来给她请安,她挨个亲了亲,领着姐弟三个,一起去用膳。
从早忙到晚,眼看二更梆子敲过,君王搁下笔,抬头望了望窗外,这才惊觉夜深。
君王起身,良喜赶忙上前,有心想问君王去不去裕芙宫,又有点忐忑,昨儿半夜君王从裕芙宫里出来,瞧着是有怒气,也不知是不是跟美人怄着气,故而让良喜有心体贴,又不敢开口。
良喜正惴惴着,忽听君王淡淡吩咐一声,“
☆、第130章峰回
裕芙宫。
再有两天就是秋夕,月亮已快满了。
孩子们早都去睡了,褚雪一人站在殿外,抬头看着夜空中孤零零的明月。雁翎从身后走来,轻叹一声,边为她披上厚衣边劝道:“更深露重,主子,小心凉着身子。”
她喃喃地说,“月亮满圆后会缺,人是不是也一样,我从前圆满过,现在到了该缺的时候了。”
雁翎蹙眉,“主子千万别这样说,您瞧,皇上已经重查将军的案子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复将军英名,连这件事都能实现,您怎么还会缺呢?您从今以后,才是真正的圆满。”
“可是他……”
话说了一半,她还是咽了回去,收回视线,转身进到殿里,吩咐道:“时辰不早了,服侍我更衣吧。”
本想劝她再等等,可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便也不再劝,跟着进到寝殿,为她卸妆更衣。
才为她通着发,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却响起了通传,听见“皇上驾到”四个字,雁翎手一顿,忙搁下梳子,含笑跟她道:“您瞧,这不是过来了,主子快去接驾吧。”说着便搀起她去到殿门口。
“臣妾恭迎皇上。”宋琛脚步停下时,正听见她轻声说。
她低着头,宋琛站着,依然能闻见她散开的长发传来的阵阵幽香,这是多么熟悉且让人舒心的味道,只有在这处地方才有。
他没说话,只抬了抬手,四周的宫人们会意,都纷纷退了出去。她仍跪着,看见他的手伸到面前,她心间忽然那一暖,也伸出手来,由他牵着进到寝殿。
一直没有说话,似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换了真正身份的她,此时殿中无人只有晕黄灯光,他对她对立,见她仍是垂眸,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眼睛有点肿,虽然经过了一个白天,仍能看出是哭了很久,他叹息一声,道:“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吗,哭成这样好受吗?”
先前心里做好的各种准备,筑好的各种堤防在听见他的话后忽然全部崩坍,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扑进他的怀里,哭道:“皇上……”
你原谅我了吗?
衣裳一层层都被她的热泪打湿,他颇感无奈,由她哭了一会儿,才问道:“朕不是已经为你爹重审那个案子了吗,为什么还要哭?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
她抽泣道:“臣妾以为皇上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来了?”
他又叹道:“朕不来这还能去哪儿?”又似乎有些愤愤,轻咬牙道:“你这个坏女人,骗了朕这么久,现在连孩子都生了三个,还要再把朕赶出去吗?”
她由悲转喜,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却还挂着晶莹泪珠,抱紧了他的腰,道:“臣妾不敢,臣妾希望皇上永远不要离开。”
束缚着她的力量也脩然加大,他也紧紧搂着她,一时间殿中无语,只剩一个长久的又分外珍贵的拥抱。
今夜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终于不再担心,等在他怀中平复了情绪,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
“不明朕怎么知道岳雯的?”他替她说了出来。她点头,拿晶莹眸子的看他,等着他来解惑。
他心头微漾,低下头去吻住她的樱唇。
其实在昨夜之前,他并不确定她是岳雯,确切来说,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个谜题,却并不知确切的答案。至于他何时,缘何对她的身份生出疑惑,那便要追溯到他登基之前回京,许家把真的褚雪幼年的那位乳母寻来的时候了。
王府虽比不上皇宫,但规矩也堪称严格,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的,那时候府里冷不丁塞进来一个老婆子,虽是她的乳母,但人却是许锦荷从沛国公府带过来的,光是这样的蹊跷就够他好好去查一查了,当然,他当时并未想到她的身世,只是以防万一,怕被有心之人王往府里安插眼线罢了。
自然,郑嬷嬷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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